莎伦

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.

From now on(假如局长重度依赖禁闭者而他们离开)

  今天是决战后的第三天,许多禁闭者要告别了。

 

局长坐在休息室床边,皱巴巴的床单乱成一团,她没开灯,就这么颓然地仰头看和禁闭者的照片墙。

 

格子方块是德莫莉钉上的,每个方块都有成片的照片,有单人的,有多人的,歪歪扭扭用小动物贴纸贴在一起,贴纸是海拉的。

 

一张照片是超市采购时,装满玩偶、甜品和草莓糖的购物车;一张照片是疫情封禁那几天,局长被戴上笑脸口罩的恶作剧;一张是年夜饭大合照,桌子上有刚被烤焦的牛排;一张是扫盲班毕业照,狼獾的证书被阿皮咬烂了。

 

一张是兰利站在直升机上的笑脸,一张是和诺克斯在城里看的日出,一张是卓娅扛着笨重器材上楼梯……

 

局长觉得眼皮发酸,这不好,她没打算掉眼泪。

 

她看了看时间,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,无精打采地一下一下梳自己的头发。她嗒的拨开牙膏盖,一边动作,一边控制不住地乱想。

 

她并不是没有分离的觉悟,甚至还很期待禁闭者开始新人生,她本应该真诚地祝贺他们。但是……也许是她想多了,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提出要离开管理局,比如白逸。

 

她甚至提前两个月就把离职申请书放在办公桌上了,是叫离职申请吗?彼时战局胶着,局长没工夫马上处理,反正白逸也是这么说的,让她尘埃落定再打开。

 

结果就收到了离开的请求。

 

那些在战场上还推心置腹的朋友们、家人们,早就用申请把自己的位置堆满了,而夜莺也跟没看见一样,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帮她处理,甚至没有收拾归类。

 

她只好把铺天盖地的纸张垒好,分批搬到桌上。禁闭者有好好放,但部分申请因为叠得太高,左一摊右一摊散落在地。

 

她独自整理了半天才有功夫挨个查看。

 

大家都用词委婉,比如她敢确定海拉的肯定不是自己写的。通篇“冒昧”“恳请”“但愿”……,不好意思,你冒昧过吗?

 

他们亲手抄写的笔迹一行行浮上局长心头,局长刷牙的泡沫都涌进喉咙了,膏体味道恶心地她想吐。

 

局长眼眶泛红,满是憔悴。

 

为什么都急着离开,连一天也不愿多待,她的存在有这么差劲吗?

 

她本想跟几个关系近的禁闭者谈谈口风,大家却像约好似的,生硬地转移话题。总之离开的决心是看出来了,申请理由五花八门,还有她家十八代单传,要请个产假、孩子生完再回来为局长效力的。

 

也没什么好说,局长确定他们的心意,连细节都不看通通盖章。

 

不就是说走就走,她有什么可伤心的。

 

想着想着,局长不受控制咽了口牙膏,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在房间响起。

 

门外夜莺正沉默地等待,她听见声音下意识就想冲进去,但手刚碰到门就清醒了。

 

不能进去。她眼泪瞬间滑落,愧疚、自责、心疼的情绪充斥大脑,她只能狠狠掐自己的胳膊,陪局长一起痛苦。

 

等局长出来时,副官小姐已经恢复冷静了。她疏远地朝局长微笑。

 

“早上好,局长。”

 

局长有些难以置信,她什么也没说,僵硬地摆出个笑脸算是回应了。

 

今天要送禁闭者离开,据说多数禁闭者都会跟她告别。

 

本来就不应该见,见了就走不了了,夜莺副官在心里苦笑。

 

可是如果再也见不到,谁不想多看局长两眼呢?

 

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,除了那句「早上好」外再无交流。

 

气氛尴尬得沉闷,局长渐渐觉得麻木了,却听见副官小姐愈加快速的心跳。

 

 

夜莺很想控制自己,只是真的到这一步,要深深伤害局长的关头,她还是很难平复。

 

还好,电梯到了,他们直接从快速通道来到车库。室外走廊没有空调,冷风灌了进来,夜莺看见局长抖了抖,捏紧皮裙裙摆。

 

灰色玻璃外是同样阴暗的天空,乌云压得很低,雨丝细细密密打在沥青路的水洼上。

 

倒很符合今天的气氛,局长苦中作乐想着。

 

禁闭者们早已热热闹闹等在出口,见到局长的瞬间也陷入诡异的沉默。

 

局长尴尬得浑身不自在,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为首的女人——卓娅。

 

军团长捏着根烟站在最边缘,银色发丝被飘雨打湿,散发着冰冷的香气。她目不转睛盯着局长径直朝她走来,人群退开了一条小路。

 

她忽然想起以前局长讲过的、俗套的睡前故事。每年七夕牛郎织女就会相见,他们原本天人两隔,只能通过神秘的鹊桥走到一起。

 

就像她们。

 

她目光深沉,翻涌着复杂思绪,看得局长手足无措。

 

她像个新入职场的菜鸟,亦或是祈求关注的小孩,脸上笑容提了又放,似乎不知道自己这么笑对不对,是否惹人讨厌。

 

卓娅低头注视着局长委屈巴巴的脸,皱得像小猫一样,差点直接抱住她说我不走了。局长一定是哭过吧,白嫩的眼睛肿起,黑漆漆的睫毛濡湿地粘成几块,脸颊还有干涸的泪痕。

 

“局长,请自重。”

 

赫萝见卓娅嘴唇翕动说不出话,干脆自己叫住局长。让老大这么做也太为难她了,让我做坏人吧。

 

“嗯。”卓娅别开脸低低嗯了声,强健的身躯隐隐颤抖。

 

局长心里一空,嘛,没事,意料之中。

 

她听话地在原地站定,紧扣的双手着暗示着她不像表面的云淡风轻。

 

“不好意思,我就是想说,辛苦了,祝你一路顺风。”我就是想得到个离别拥抱。

 

她满不在意地笑起来,卓娅把头偏得更低了。

 

军团长再也忍不住,摆摆手独自冒雨走向军团的车,赫萝手忙脚乱跟上,不时回头偷瞟局长的表情,心里忐忑不安。

 

卓娅的军靴有力地踩进道路里,在局长视线中溅起一片水花。她礼貌维持着笑容,然后温柔地看向周围其他人。

 

白记三人组已经准备好了,就站在局长附近。澈和蔻蔻不自然地抿着嘴,白逸倒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,她走向局长,揽住她的肩。

 

局长刚想触动,就听见白逸说:“以前多亏你照顾了,欠的钱我不会赖账,记得把欠条还我喔~”

 

局长的脸色差点挂不住,欠条都要收走,你要干嘛?

 

白逸顶着幽怨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面不改色编瞎话:“哎呀,要重新做人了嘛,少一张都不能代表我的决心!”

 

……

 

“好。”局长难以理解这个行为,不过禁闭者不想留下跟她的牵绊,她理解了。

 

白逸看着局长淡然的笑容,感受着怀里脆弱的身躯,涌到喉间的玩笑也没心思开了。她强装喜悦,首先跨上机车,随着她点火的动作,熟悉而洗脑的广告旋律再次席卷管理局。

 

蔻蔻走到她身旁欲言又止,澈拍拍她的肩膀,也走了。

 

局长听着乐曲渐行渐远,休产假的话是她写的吧……骗子,局长有种感觉,白逸不会回来了。

 

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玩弄感情的骗子,白逸根本就没变。

 

这次冷风也没用了,她激动得哭起来。禁闭者明明有几十个人,此时都鸦雀无声。

 

时间拖得有点久了。

 

“局长,奎恩还有会,你回去休息吧,我先走了。”伊琳娜叹息般的语调响起。

 

局长狠狠用袖子擦了把脸,坚硬的布料划得脸生疼,她还按不下悲痛,索性边哭边大声喊:

 

“谁说我要回去了?你们答应的告别,不一个个跟我说完话,都不许走!”

 

她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。

 

局长不喜欢示弱,无论是在辛迪加初见卓娅,还是跟fac找茬的人周旋,她总是逼自己冷静来维持体面。此时,局长却异想天开地希望禁闭者看到这幕能稍微给她些同情了。

 

她除了禁闭者一无所有,她的生活离不开这些人陪伴。

 

然而伊琳娜只是冷眼看局长,面对她的乞怜无动于衷。总裁的脸上挂着商人虚伪的微笑,姿态端庄,局长最喜爱的那对异瞳没透露半点情绪,反而恰到好处流露出微末的失望和鄙夷。

 

局长被慑地说不出话,神经紧张得发抖。

 

伊琳娜轻点了下头示意再见,越过局长自顾自走去。

 

“伊琳娜……”局长沙哑地叫她名字,突然伸手牵住女人的指尖。

 

伊琳娜顿了顿,利落地挣开,同时放出异能。

 

砰——小小的爆炸把局长吓退了点。

 

伊琳娜顺势在秘书护送下也走进雨里,从口袋掏出张手绢擦手……局长什么也没抓住。

 

“照顾好自己,以后生病我也不会管你了。”艾恩从身旁走过。

 

“局长,对不起,但我们真的要分开,我发现……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你。”切尔西扯出个苍白的笑。

 

“您在期待什么吗,很抱歉,我没有感情。”诺克斯捂着心说道。

 

“对不起,之前给你雕的塑像不小心砸碎了,也好。”恩菲尔隔着空气摸她的脸。

 

“我是新城出了名不负责任的富二代,可别想赖上我。”李维潇洒地上车。

 

“我们早就告诉你要走的,没有说话不算话。”海拉牵着九十九奔向自由。

 

……

 

人一个个离开了。

 

局长机械地告别、祝福,你还有什么要求吗……思维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,她说的话,自己听都像隔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。

 

人影和雨丝在眼前走马灯般交措,怎么还没有结束,她觉得过了好久了。但局长不甘心放弃,她一定要跟所有人告别,因为除了禁闭者们,她没有在意的事了。

 

一双漂亮的小皮鞋踩在眼前,是赫卡蒂。

 

你也要走?

 

局长的震惊登时淹没大脑。

 

“赫卡蒂……你知道离开是什么意思吗?……您能理解现在的感情吗?”

 

局长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,不管怎么样,赫卡蒂肯定不是自己想离开吧。她没有这些概念,体会不到匹配的情绪,说不定是受其他禁闭者的话影响,总之不是自己的主张,赫卡蒂对自己有感情她是知道的,局长不希望赫卡蒂做出会后悔的事……事实是她卑劣的一面在叫嚣,如果这就是赫卡蒂的心意,她希望女孩还是不要有太多情感了。

 

“局长。”赫卡蒂语气如常的开口,过于恐惧的局长没听出来,这已经是女孩最悲伤的哀鸣了。

 

赫卡蒂从包里拿出叠好的小洋装,暖黄色和蕾丝的裙子,是局长送的。

 

她把衣服还到局长手上,彻底击碎局长最后的侥幸:“我要走了,谢谢,您……现在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。”

 

赫卡蒂也走出了管理局。

 

局长泄愤地把衣服扔到地上,又哭着捡起来叠好。夜莺早躲进室内了,空旷寂寥的世界里只有局长一个人又哭又笑,任由雨打风吹。

 

她有什么可重新开始的?

 

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对我有多重要!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番外:后续和真相

嘀!

 

终端亮起,是兰利发来的工作讯息,她已经到局里了。

 

局长欣喜若狂,她快速撩起头发就朝办公室飞奔过去。

 

“兰——”

 

她猛地推开办公室,满腔话语在看见办公桌上的纸箱时凝固。兰利就靠在窗边看她,不说话。

 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局长眼神空洞走向座位,她的小抱枕、桌上常年摆放的闹钟、摸鱼看的小说都横七竖八躺在纸箱里。

 

兰利吐了口烟圈淡淡说道:“新人,你被解雇了。”

 

“凭什么?!”她绝望地瞪着兰利。

 

兰利戏谑地挑眉:“凭什么?就凭我是你长官。东西都给你收好了,走吧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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